猗窝座同人（上）——早登极乐又如何（涉剧透，动漫党慎点）
如果我不是出生在这种家庭，是不是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围坐在地上丢泥面子，而不是整日为生计愁苦；是不是可以拥有一个宽敞的院子，而不是只有一间狭小长屋；是不是可以吃上那些看起来就很可口的食物，而不是把每日都把黑豆往肚里咽。
我不知道那些孩子玩耍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拥有一个院子之后该如何打理，也不知道那些天天穿着崭新衣裳的人吃的食物叫什么名字……
我只知道我的命如此，我永远触摸不到他们的人生。
但我一点儿也不为自己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感到悲伤，因为，我有我老爸。
但是……
我看着闭着眼睛躺在席上重病的老爸，把一碗放凉的药端过去。
“狛治，辛苦你了……”老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努力装出很轻松的样子，但我知道，他很痛苦，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里。
“老爸，把药喝了吧。”我扶他坐起来。
他更瘦了，说是皮包骨也一点不为过。他的身体像一个骷髅，皮肤皱得不成样子。每次把他扶起，他背上突出的脊柱便会给我的手掌带来冲击。
我的心也随之颤动。
我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每天我喂他吃黑豆的时候，他总是吃了两口就说自己吃不下，然后让我不要浪费。有一次我从山上打了一只麻雀，想让他尝尝荤，他却说自己的胃一沾荤腥就疼，受不住。于是他就坐在席子上，安心地看着我把整只麻雀吃完。
他瘦削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但这个笑容也显得那么疲惫。
他又说了他经常说的那句话：“要是能早登极乐就好了……”
我走到门外，背对着他，眼泪夺眶而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从那天起，我便发誓自己一定要治好老爸的病，让他好好生活！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求神拜佛只是一些懒惰的人不甘现状又不愿自己改变的愚蠢举动，但或许就是因为我的想法，上苍才会一次次地把我踩在脚下。
给老爸治病的药不便宜，老爸对药的需求量也日渐增加。很快，只靠我拉木头赚的钱就不足以支撑药的费用了。
我也想过做其他更赚钱的活。可是我没念过书，当不了教书先生；岁数又太小，所以总是被聘苦工的那些人轻视，然后直接被拒绝。
有一天傍晚我拉着装满木头的车从河边经过，听到了一些妇人茶余饭后闲谈的话，才发现自己漏掉了一个可以“赚钱”的大活。
她们说有一个贼被衙门抓了，那个贼被抓的时候身上还揣着刚刚偷来的好几串价格不菲的首饰。
老爸以前告诉过我，小偷强盗做不得，有违良心。我谨记他的教诲，可我想救他，而且老天爷又不会因为我守着所谓良心就把他治好。
既然如此……我守着这良心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贼，是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方法了。
我白天在屋子里照顾老爸，偶尔也背他上山去晒晒太阳；晚上就偷偷跑到街上，训练自己的本事。我一直都知道，要是不想让衙门抓住，我就得让自己变得更强壮，让自己的手法更娴熟，让自己跑得更快！
为了不耽误老爸的病情，我开始做这件人人为之羞耻的事。刚开始我只偷小钱，还常常会被一些身手敏捷的人抓到，再被架着脖子狂揍一顿。但渐渐地，我的手法越发熟练。以至于我从一个热闹的集市穿过，手上就可以多五六个钱包。
可就算从前的那些药可以给老爸续命，老爸的病也还是不见好。所以我还要得到更多钱，我要用那些钱买更多更好的药给老爸，让他尽快好起来！
除了买药，我没用那些钱买过其他东西。就算有条件了，我也依然像以前一样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陪着老爸吃自己早已厌倦了的煮黑豆。
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不买点其他东西让自己和老爸的生活好过一点，可能是那我从不相信的良心在作祟吧。
随着药价的上涨，我偷窃的目标金额就越高，我行动起来也就越有难度。于是有一天，我终于因为扒窃被抓进衙门。
衙门里的人恶狠狠地看着我，就像我小时候看在路边捡到的画册中的鬼怪一样。他们用棍子打了我，还在我左臂上刺了扒窃的刺青。
也许，我也会成为那些女人口中的笑话吧。
但无论是被打还是被刺上刺青，我都不觉得痛。因为这比跟欺负我的人打架时断肋骨，偷窃时被主人家发现后用长刀削掉皮要轻得多。但是当我浑身是伤站在家门口，从破洞的窗户看到里面呼吸沉重的老爸时，我犹豫了。
老爸看到这样的我……会很失望吧……
“狛治，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怎么伤成这样……”老爸听到木门“吱呀吱呀”地响，便微抬眼皮，看到我之后，脸色大变，挣扎着要起身。
我跑过去扶他躺下：“没事老爸，我今天拉木材的时候不小心从山坡上摔下去了。”
“这样吗……”他的眼里布满血丝，担心丝毫没有减退。他喃喃自语，眼睛瞄过我的手臂。我眼疾手快把袖子拉起来遮住，这才没让他看见那些人给我刺的刺青。
后来，可能是因为心神不定，我屡屡失手，手臂上的刺青就又多了。
每次被抓我都在外面过夜，然后把手臂缠得严严实实，最后再回家告诉老爸我又在哪里摔了一跤或是跟谁家的孩子打了一架。老爸听到后都是担心，一点怀疑都没有。这样我很内疚。
但是为了老爸的药，为了不被衙门抓去，我必须要变得更强，更敏捷！
可是我又被抓了。我怨恨我只有十一岁的身体无论如何都不能变得更强壮。我没有一双足够长的手来偷更多的钱，也没有一双足够健壮的腿来躲过官府的追捕。
他们扬言要砍了我的双手。哈哈，那又怎样！没了双手，我还可以用脚偷；就算你们要砍了我的脚，我就是用嘴也要把钱叼出来给老爸买药；就算你们要杀了我……
不，我还不能死，老爸还在家等着我，我要买药给他治病……
可是为什么，等着我的不是你慈祥的面容，而是一块冰冷的墓碑呢……
我第一次在你面前流泪了，而你在地下，永远也看不到。
他们说，你在听说我偷窃后上吊自杀了，还在给我的遗书中说不想用赃物换来的钱延长生命。他们说你一定在自杀的前一刻都怨恨着我。但是我一直都清楚，你是怕拖累我，是不想让我再继续错下去。
你总是说想早登极乐。极乐……极乐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不好好活着！
“因为，我有我老爸……”
老爸，我没有你了……
还有……为什么你要在遗书里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啊……
真正该道歉的，难道不是上天吗！他为什么没能给你一个健康的身体，一点生的希望！难道不是那些富人吗！他们为什么能锦衣玉食过着幸福的生活，却怎么都看不到我们穷人的挣扎！难道不是我吗……怪我不听劝，怪我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不过，如果重来一次，如果重新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去偷，去抢。我才不管别人怎么唾弃我，怎么教训我，我只要变得更强！我不要再被衙门抓住，我不要让你知道，我只要你痊愈。
可惜这点想法……我都永远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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